八岁

@楼诚深夜60分 关键词：华尔兹

（华尔兹怎么能不带黄曲霉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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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捡人回来并不是个好习惯。

尤其，

这个人已经喝到烂醉。

［01］
削瘦的脸颊，深陷的眼窝，一头凌乱的深棕色头发，玫瑰和芥子气混合的气味不断刺激着神经。

眼前这个人满身颓靡和腐朽的味道，健康状况也堪忧。

他却掏出衣兜里所有，坐在清冷的街头，听曲和拉了一整晚的琴。

手里提搂着已经见底的酒瓶，目光飘忽的望向远处灯火辉煌的赛纳河失了焦距，像在看什么，又像没在看。

［02］
把黄志雄弄回租屋，曲和很是费了一番手脚。

这家伙往床上一摊，稳稳霸住整张床，一双脚还悬在外面。

曲和颇费力气才把人的外套脱下。

他的脸埋在枕头里，已睡得不醒人事。

［03］
黄志雄是被塞纳河清晨的熏风吹醒的。

风扬起洁白的窗帘，阳光透过纱帘朦朦胧胧照进房间。

那一片耀目的光晕里，一个白色的身影靠在窗前。

阳光不吝温柔，亲吻着他额头，轻风梳过他柔软的发丝。

“醒了吗？”曲和微笑着回头，“抱歉，吵到你了，我这就把窗户关上。”

似是一千杯甘醇的美酒泼洒在了胸口，芬芳而醉人。

黄志雄眯缝着眼睛，有一瞬间的错愕。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然而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04］
终年酗酒，酒精摧残了他的身体以及神经，让黄志雄经常处于一种混沌状态。

他会偏执的重复一些话语，不被任何人打断和干扰。

曲和依然很有耐心的和他说话。

不喝酒的时候，黄志雄就坐在河畔的长椅上，看曲和拉琴。

曲和的手很漂亮。

那天黄志雄皱眉思索了许久，才说，这是一双艺术家的手。

如果能握一握就好了。

这个念头不经意的冒出脑海，并偷偷的扎下根来，在黄志雄也没有意识到的角落悄悄蔓延，铺天盖地。

［05］
黄志雄从小酒馆出来之后，兜兜转转还是到了曲和家楼下。

曲和一天没去河边拉琴，有点不放心。

［06］
曲和回来的时候，绯红着一张脸。

他喝酒了。

留学生联谊舞会，还有什么比华尔兹更美妙。

旋转的舞池，斑斓闪烁的灯光，慵懒舒情的音乐，再加上酒醉的微醺。

曲和发誓，他有一点点明白黄志雄日常酒醉的心情。

［07］
深夜寂静无人的巷口，曲和醉意迷蒙的拉住一脸怔然的黄志雄，笑嘻嘻的问，“你，会跳舞吗？”

饱含期待的热切目光，让黄志雄有点不知所措。

“能和我跳支舞吗？”

曲和微笑着向黄志雄伸出了手。

［08］
微微抬起的脚跟，重心稍稍前移，一进一退中，完成每一个旋转滑动。

没有音乐，流淌的塞纳河水就是伴奏；没有灯光，昏黄的路灯也有一种别样的情调。

黄志雄的舞步稍嫌笨拙，曲和就放慢脚步带着他。

紧握着的手心渐渐渗出了细汗。

身体靠得这样近，呼吸相闻的距离，世界好像不存在了，只剩下了彼此。

黄志雄贪恋注视着曲和的面庞，少有的清醒。

［09］
黄志雄终于想起那个清晨为什么那么熟悉。

前一晚他刚刚梦见。

他想起琴声给了他一个与酒精截然不同的安谧世界，让他鼓起勇气走到曲和的身边。

他想起所有他能想到的对曲和双手的溢美之辞，最后都不及眼前轻轻一握的满足。

所有的征兆都在指向某一个情感的可能。

舞没有跳完，曲和就醉倒在黄志雄的肩头。

黄志雄颤抖着吻了他，抚摸着曲和头发的手指抖得厉害。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算不出，逃不开，

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