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块小饼干

【徐安×弘历】残荷

@楼诚深夜60分 关键词:你曾经是少年




午后刺客掀起的那场混乱像是一阵旋风刮过。

很快行宫又平静如初。


[1]

皇帝慢慢啜着茶压惊,周围跪了一圈人个个都是屏气凝神,屁都不敢放一个,偏偏和珅一脸凝重的凑上来,一面向皇帝奏事,一面拿目光瞟一旁伺候的徐安。

徐安只假意不知他在看自己。

和珅说,今儿这刺客来得实在蹊跷,这帮子人就跟事先得了信儿似的,闯宫行刺再到退走,时辰路线掐算得丝毫不差。

徐安凝了凝眉,一脸淡漠,显得无动于衷。

和珅又说道,怕是宫里头有人走漏了消息,来了个理应外合也未可知。

皇帝顺手将茶盏往檀木几上一搁,茶托磕在几面上叮的一声,和珅心里一哆嗦,立即识趣的闭上嘴巴。

弘历却回头招来徐安,面色一团和气,“你去瞧瞧,晚膳备得如何了,别叫弄得太油腻了。既出来了,便也不必太拘着规矩,晚膳就摆在荷苑,朕也学学古人风雅一回。”

“嗻。”徐安领命,躬腰退了出去。

弘历向着徐安退下去的方向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轻轻吐了口气,道,和爱卿接着说。

和珅一怔,随即双手一弹马蹄袖,提袍往皇帝面前一跪,

“此乃谋逆。这等的胆大包天,无君无上,万岁爷还当尽早彻查啊。”


[2]

已经入冬哪里来的的荷花。

皇帝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一时口误,说要在荷苑用晚膳。

幸而徐安办事周到,带着人将池中的亭子临时改成了一间半封闭的暖阁,便于皇帝欣赏风景。又选了当地官员进献上来的荷花酒相佐。

暖阁里弥漫着酒香还有一缕荷花的清幽香气。

对着这一池子残荷,弘历笑了又笑,举着酒杯搜肠刮肚的想吟咏几句关于残荷的诗词。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到“荷尽已无擎雨盖”,最后到“闲对残荷把一杯”,“嗞儿”,一杯热酒下肚,唇齿皆香。

徐安上前来为皇帝布菜,依旧低眉敛目。

他的手指匀白修长,虎口掌缘布着薄茧,虽然已经小心处理,但还是能看出些痕迹。

弘历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缘故。


[3]

徐安一直留心在意着烹炉上温着的酒。

虽然黑纱覆面,他仍依稀看见了刺客的脸,但面上终究不露分毫。

那肖似叔父的眉眼,不是徐莲是谁?

皇帝突然兴起要在荷苑用膳,莫不是瞧出了什么端倪,才故意选在此处?

徐莲,荷苑……

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4]

徐家老宅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荷花池子,徐安儿时常爱在那里玩耍。

春末夏初,田田莲叶铺满池子,荷花便打着朵儿,从层层叶片下袅袅娜娜冒出尖来。

荷风轻送,一世界清香。

祖父常领着父亲叔伯们在池畔起诗社,以诗酒会友,好不风雅。徐安每每逃学,支开乳嬷小厮,躲到假山后偷吃点心看热闹。尚在蹒跚学步的小徐莲最爱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揪着他的袍子,口中咿咿呀呀的。

托她的福,徐安回回都被父亲拎着耳朵从假山后提溜出来,屁股后面还牵出莲儿那个小尾巴。

父亲每每罚徐安背诗,背完了才许吃点心。祖父便一脸慈爱的将小徐莲抱在膝上,用手指沾了酒水点徐莲儿的小舌头,辣得小东西挤眉弄眼,哇哇大哭,逗得满座哄堂大笑。


水砵里热水咕咕嘟嘟冒着,旧事就像砵上氤氲的那抹轻烟,忽而凝成一团模糊的影,忽又哄散在寒风中。

一个少年的身影就在那片氤氲中忽隐忽现。

诗社年年人事相似,唯独有一年。

徐安从县学回来,就见着那个玉琢的少年立于堂中。



[5]

母妃时常拉着弘历的手说她的弘历是这世上长得最好看的人,弘历以为,那是母妃不曾见到徐安。

长那么大,头一回跟着十三叔出门历练。

世界终于不再是红墙碧瓦四四方方,也不必听师傅时时耳提面命他一个皇子的担当,新鲜与好奇装满了这个少年的心房。

徐安就这样撞进了视线。

江南山水钟灵毓秀,孕育出那般的锦绣人品,便是同京城的世家子弟相比,竟也丝毫不逊色。如淳淳轻风,他眼里闪耀的光芒惊艳了一个少年初下江南的短暂时光。

临别,两个少年甚至约定了下一次的见面。

弘历从没有这样想见谁,需要谁,年少懵懂的渴求还有忐忑惶恐飘缈得抓不住丝毫头绪。



[6]

菜过五味,徐安恭谨的再为皇帝添上小半杯酒。

“万岁,龙体要紧。”

弘历缓缓摇动酒杯,酒香混着荷香四溢,这样赏着残荷,倒也十分应景。

徐安可以说十分用心了。

良久,弘历抬眼盯着徐安万年不变的扑克脸,“晌午那一剑当真是凶险!今日幸得有你。徐安,你来说说,要朕如何赏你?”

皇帝终于还是说到了这里。

徐安紧走两步转到皇帝跟前,伏首拜倒,“万岁爷洪福,奴才不敢居功。”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有功便要赏,有过则必罚,道应如此。”弘历看似有意无意的咬重了功过赏罚几个字。

徐安头皮一麻。

有一瞬间,徐莲,徐氏宗族,皇帝,所有人的脸在眼前走马灯一般的闪过,带着血,带着恨,带着笑,带着泪,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

许久,徐安方才低低答道,

“奴才只求长伴君侧,不离左右。”


[7]

“待我考取功名,便去京城看你,那时便可长伴身侧,不离左右。”

十年生死,再见已是物是人非。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内侍,横亘在彼此眼前的还有徐氏宗族的鲜血。

徐家是如何没落的,徐安当然没忘记,亲族临终的哀啼,亦不敢片刻忘怀。

苟且偷生把自己打磨成刀,可是今天,当徐莲的剑刺向弘历时,徐安依然挺身护住了弘历,一如十年前,他还是徐安,他,只是弘历。

“待我考取功名,便去京城看你,那时便可长伴身侧,不离左右。”



徐安的答话让皇帝眼晴蓦地一亮,神情神瞬息万变。

弘历深吸一口气,微阖眼眸压下心中的万般滋味,沉沉道,“你,自然是朕的人,永远都是。”



不错,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连同我们的命一起。

这世上,只有我们才有资格决定彼此的生死,其他人谁也不能。




[悄咪咪来一发,鞠躬。]

评论 ( 8 )
热度 ( 74 )

© 八岁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