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块小饼干
@楼诚深夜60分 关键词:背向烟花
(错过许多,翻了个旧词。)
明楼到76号的时候,二春已经在等他们了。
他本不必亲自来。机要室情报泄密一事,周佛海亲自点了名, 终究要露面走个过场。
[一]
刑讯的过程如此漫长,一度令人产生错觉,以为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
这时才不过将将入夜。
尖锐的竹钉一根一根楔进指尖,碰到指骨后再裂成千丝万缕,直入血肉。
而这,只是开始。
当竹钉拔出来的刹那,正如汪曼春所说的那样,会后悔托生在世上。
起初还咬紧牙关,而惨叫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汪曼春没有收手的意思,甚至,有些恼羞成怒。含嗔带怒的精致妆容在火光摇曳中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以往,她总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慢慢料理,但眼前她急于想要有所收获。
既不是昨日,也不是明天,就是现在。
因为明楼,他在。
[二]
梁仲春咋了咋舌。
陪着明楼和明诚二人在隔壁刑具房一路旁听审讯下来,谈不上同情,只觉得汪曼春这个女人手段忒狠毒。他悄悄搓了搓手指,仿佛是在从他的手指倒拔竹钉。暗地又瞟了一眼明长官的侧脸,敢于跟汪曼春有段过去,不觉间倒对这个男人有一些些叹服。
明楼却全然不为所动般,缓缓呡了一口茶,润了润喉方说道,“我还是偏爱咖啡,更入口些。”
梁仲春连声附和了是。
突然间听明楼提到咖啡,一直面无表情看着审讯室的明诚终于有所动容,侧身恭谨应答道,“对不起,先生,是我疏忽了。”
尽管已经刻意掩饰,明楼还是能从他眼中看到那里蕴着的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恨意以及无力。
明楼低低咳嗽了一声。
明诚一怔,随即警醒到自己的失态。
籍着给明楼续茶水的动作,明诚迅速敛去了眼底的情绪,又恢复一派公事的神情。
[三]
那人就奄奄一息歪倒在冰冷潮湿的刑凳上,瑟缩着身体,一双手血肉模糊,单薄的长衫褴褛不堪,血汗反复浸透已看不出本来颜色。
梁仲春吩咐手下人出去查探了人犯的情形,然后小跑进来报给明诚,明诚再报给明楼。
明楼看了看手表,长长叹了一口气,用力一拍大腿,“走吧,这边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
起身的时候,明楼像是滑了一下脚,伸手重重的握了一把明诚的肩膀。
[四]
冰冷的井水带着刺骨的寒意泼在身上。
半晌,人终于动了一动。
眼皮艰难的掀开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明楼擦拭得锃亮的皮鞋,那脚下的是蜿蜒一地的血水。
明楼背着双手问,“醒了?”
汪曼春示意过来两个人把人面向明楼扶正。
短短两天时间,曾经意气风发的白面书生已被酷刑折磨得面目全非,让人有些不忍相认眼前的人。
他似乎认出了明楼,嘴角艰难的吐露一丝冷冷笑意。
明楼略过他带着轻蔑的,仇鄙的甚至是悲悯的目光,从地上拾起一副残破的眼镜架。那是他的眼镜,可惜早已被踩得支离破碎,仅剩半副破碎的镜片险险挂着。
明楼花了点功夫调整好镜架,弯下腰接着给他把眼镜给戴上。
回应明楼的是只唱了半首的国际歌。
虽然轻却字字铿锵。
[五]
汪曼春有些不甘的把明楼送到76号的中庭。
明楼临上车前像是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宽慰地拍了拍汪曼春的肩。
“曼春,既然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不必再费时周旋。尽快整理好审讯材料,老师在酒会等你。”
[六]
车子已经驶离很远,耳边却还隐约回响着那间审讯室里的沧桑歌声。
必胜。
到底还是走进了那间审讯室。
尽管这很疯狂,应该让他知道他冒着生命危险获取的日军情报已经顺利送了出去。
明楼想让他知道。
但他只能说一句必胜。
电码不加密,通过镜架轻轻敲送,残破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一瞬间迸出耀目的光彩。
明楼知道,他懂了。
一颗火流星呼啸着飞上云霄,在半空骤然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无数的烟花在沪城的夜空竞相绽放,缤纷耀目的烟花如同流星缓缓坠落天幕,映得这夜空如同白昼。
烟火的微光透过车窗斑驳地映在明楼的脸上。
明明灭灭。
[七]
“大哥,您刚才有些太冒险了。”阿诚有些担忧,把车缓缓驶进饭店门前那条马路。
明楼却答非所问,“家里有什么消息?”
“最快明天早上,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阿诚说。
短暂的沉默后,明楼才道,“相识这许多年,直到今天才算真正了解。在他的身上仿佛看到我自己——我们都是暗夜前行的使徒,守着孤独,层层伪装,只为了一个共同的信仰。”
车子稳稳停在饭店门口,阿诚准备熄火下车,明楼注视着后视镜里阿诚年轻的眼睛,
“但是我比他幸运,因为,我还有你。”
[八]
硕大的烟花就在饭店上空绽开,新年酒会进行到了高×潮。
明楼立在车前,整了整西服,然后问阿诚,“形象怎么样?”
阿诚拿着大衣,嘴角噙着笑意。
“汉奸形象。”
——元宵节快乐!鞠躬。